但是我要提醒你。”

    顿了顿,聂嗣轻声道:“按照酆朝律令,袭击朝廷粮仓,等同谋反,夷三族,发配千里。”

    何豹无所谓道:“嘿嘿,聂大人,你知道我何豹子的跟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入了这一行,知道迟早有这一天,你用不着拿这个威胁我。”

    “是吗。”聂嗣一笑,漫不经心的摩擦着手掌,“不久前我去东市井,遇见一个叫‘獐’的小孩,他很聪慧呢。”

    何豹瞳孔骤缩,难以置信的盯着聂嗣。

    聂嗣接着玩笑道:“何豹子,你口味挺特别的嘛,兄弟的女人,玩着还不错吧。”

    闻言,何豹心下一空,像是一脚踩空掉进深渊一样。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聂嗣煞有其事的点头,说道:“那好啊,既然你听不懂,那我就将那个女人抓回来卖去勾栏,再把那个小孩脑袋砍掉,剁成肉酱。反正,你兄弟这次也和你一起闹事了,我有借口整死他们。”

    “你这狗东西还是官吏么!”何豹大吼。

    “放肆!”栾冗一声大吼,大步上前,两个耳刮子‘啪啪’响起,抽的何豹口吐鲜血。

    聂嗣摆了摆手,栾冗退下。

    “行了何豹,别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了。如今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一条路,要么把你知道说出来,要么我杀了你,再把你儿子剁成肉酱喂狗。”

    何豹抬头,嘴角留着鲜血。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没人知道,我兄弟也不知道。”

    “我需要向你解释么。”聂嗣脸色一冷。

    何豹咬牙,面色挣扎,陷入纠结。

    聂嗣也不催促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何豹的那点破事稍微查一查就能弄清楚,只要不是露水姻缘,偷情总是会露出马脚的。更何况何豹的身份摆在那里,聂嗣怎么可能不去调查他。

    须臾,何豹看着聂嗣,认真道:“我说了,你可以放过獐儿么?”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聂嗣道。

    “陶爽和魏三都被你抓了,我瞒不住你的。”

    聂嗣不置可否,“说吧。”

    何豹轻叹一气,言道:“这次的事情,非我本意,都是豪侠郭孝隼的命令。”

    “郭孝隼?”聂嗣皱眉。

    所谓豪侠,大抵和游侠差不多。

    侠者,好交游,重信义,轻生死。酆朝的‘侠’,可不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含义。

    这里的‘侠’是自私的,常以‘武力’逞凶,只凭自己的喜恶做事情。

    这种人行走于‘灰色’地带,属于黑白通吃的那种。既和官吏打交道,同时也和地痞流氓接触。

    豪侠比游侠要高一个级别,声名远播,受人景仰的‘侠’,大家会尊称一声‘豪侠’。

    不过这种称谓都是地痞流氓和游侠私下里的称呼,正常人,尤其是官府的人都对所谓的‘侠’十分厌弃。

    因为,侠以武犯禁!

    游侠也好,豪侠也罢,都属于携带管制刀具的捣乱分子。

    何豹口中的豪侠郭孝隼,聂嗣有所耳闻,听说是霸城的一位豪侠,有些名气。

    何豹点头,继续道:“想必大人清楚郭豪侠的威望,他老人家的命令,不是我能拒绝的。”

    “他让你干什么。”

    “郭豪侠遣人送来帛信,让我配合魏三在东西市井闹事。只要事成,他会送我金帛。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下来。”

    如此一来,那便能解释何豹和魏三为什么要闹事了。

    “仅仅是给你金帛你就答应了?”聂嗣玩味道:“难道不是趁此机会,将我从县尉职位上赶下去,你好继续在杜城为非作歹么。”

    何豹脑门一紧,流下汗珠。

    “聂大人说的,我听不懂。”

    “听不懂?”聂嗣道:“那我就给你解释解释,只要陶爽成功了,粮仓出事,我必受到牵连,到时候难免要被上头责罚,进而免去杜城县尉之职。这次,你明白了么。”

    陶爽讪笑,面皮揉成一团,看起来有些滑稽。

    “大人说笑了,我从未这么想过。”

    “你想没想过不要紧,我会问魏三和陶爽的。”聂嗣留下一句话,转身去了魏三的房间。

    “大人,你还没答应”何豹朝着聂嗣背影喊话,喊到一半被聂桓一巴掌抽晕。

    “吵死了,磨磨唧唧的。”聂桓挖着耳朵,跟着聂嗣而去。

    抵达魏三的牢房,自然又是一番审讯。魏三早在被聂嗣抓住的时候就领教了聂嗣的狠辣,他可不想再被人用剑尖戳指甲缝,很快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魏三的供词和何豹的供词差不多,幕后主使都指向了郭孝隼。

    这就让聂嗣感到奇怪了,他可不记得自己惹到过这个一面未见的郭孝隼。

    “叔惇,你知道这个郭孝隼么?”在去陶爽牢房的路上,聂嗣询问。

    聂桓嗤笑,“知道一些,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家生子罢了。”

    “家生子?”聂嗣没来得及仔细询问,他们已经抵达关押陶爽的地方,他只能将郭孝隼的事情暂压心底,前去审问陶爽。

    陶爽和他的兄弟们为这次袭击粮仓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几十人就活下来八九个,陶爽自己也身中三箭。

    不过他命硬,三箭都没有伤及要害,经过医工抢救,活了下来。

    见聂嗣进来,一直守着陶爽,不准陶爽自尽的县卒顿时施了一礼,“大人,他还是一句话不说。”

    “你过来,给我准备几样东西。”

    县卒走过去,聂嗣在他耳边嘀咕两句。县卒点点头,转身离去。

    聂嗣打量了陶爽一番,轻轻掰着指骨,‘咔咔’的骨头响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陶爽瞥了一眼聂嗣,冷笑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死心吧。”

    “我知道,你既然有胆子袭击朝廷粮仓,那一定是做好了死的准备,想从你嘴里知道点什么肯定是有困难的。”聂嗣道。

    “你知道就好,别白费功夫,快送乃公去见河伯司命吧。”陶爽轻蔑一笑。

    “你是谁乃公!”聂桓走上去‘啪啪’两巴掌,打得陶爽口吐鲜血。

    乃公的意思是,老子。同时也可以理解成,‘我是你父亲’。

    陶爽凶狠的盯着聂桓,“小畜生,乃公他日得脱,定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现在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聂桓狞笑。

    “够了叔惇!”聂嗣打断他,说道:“他这是在激怒你,好痛快一死。”

    闻言,聂桓盯着陶爽,眼白多于黑瞳的眼球充满杀意,恶狠狠道:“等你没价值了,乃公一定剁碎你。”

    说完,他退后两步。

    见自己的小伎俩失败,陶爽轻哼一声。

    聂嗣轻笑,“陶爽,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我会让你试试的,看你的嘴是不是一如既往的硬。”

    话音落下,先前出去的县卒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