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灯光暗下来，只剩电脑屏幕微弱的光线，照在桌前工作的男人身上，往后投射出模糊虚影。
墨上筠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因空调开着较高的温度，所以睡觉时温度正好。
薄毯轻柔软和，似乎不常用，鼻尖轻嗅，仿佛能感觉到他的味道。
键盘敲打的声响，伴随着墨上筠入眠。
睡眠不深，偶尔会睁眼醒来，但在看到于电脑前工作的男人后，墨上筠总是会闭眼再睡过去。
断断续续的，墨上筠睡了两个时。
再度睁眼的瞬间，墨上筠没有混沌期，在第一时间大脑恢复清醒，且因周围陌生的环境而调动全身防备，可，当视野里跃入某道身影后，所有的防备瞬间消失，墨上筠在心里松了口气，渐渐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阎邢坐在对面假寐，见到墨上筠有所动作，眼睛倏地睁开，原本锋利的眼神扫到墨上筠的那一刻，立即化作一滩柔和清水。
“醒了？”
阎邢的嗓音略微沙哑。
“嗯。”含糊地应了一声，墨上筠从沙发上坐起身，手摁了摁眉心，“忙完了？”
“嗯。”
打量着略带疲倦的阎邢，墨上筠倏地意识到什么，问：“一晚没睡？”
阎邢看了眼办公桌的方向，没有话。
不过，这反应在墨上筠看来，已经相当于默认了。
墨上筠教育道：“年龄大了，就不要跟年轻人较劲。”
“你什么？”
随着阎邢低沉危险的语调，充斥着杀气的眼神迎面扫来，带有锐利的无形刀锋，让人不自觉心生寒意。
墨上筠坦然地摸了摸鼻子，“不承认也行，反正是你的身体。”
紧盯着墨上筠那张满是无辜神情的脸，阎邢眼睛微微眯起，冷声问：“胆肥了？”
“……”
墨上筠干脆闭上嘴。
不听女友言，吃亏在眼前。
年近三十的人了，还没点危机感……熬夜是中老年人能做的吗？
阎邢俨然被她那“虽然我不了，但并不代表我是错的”的表情给气得不轻。
冷着一张脸，阎邢差点儿没把“恼火”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学年轻人斤斤计较。
碍于自己只有这一条命，墨上筠始终没有把这话出来。
办公室没亮灯，外面也是一片漆黑，只有路灯光线透射进来，隐隐辨认出办公室里的布置。
门窗都关着，没再听到明显的雨声，不知雨停了没有。
将毛毯掀开，墨上筠把腿放下来，朝对面的阎邢问：“雨停了？”
“嗯。”
阎邢冷淡地回应她。
墨上筠没理睬他的态度，找到自己的军靴穿上，在系鞋带的时候又问：“阎邢，你还会送我回去吗？”
见她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阎邢拧了拧眉，冷哼道：“不送。”
“哦，”系好鞋带的墨上筠起身，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阎邢，挑眉问，“你就不怕我招摇过市？”
她站在光影里，逆着光，看不清她的神情，但阎邢总是能想象她的表情——得意又嚣张。
阎邢脸色沉下来，“有胆你试试？”
墨上筠双手抱臂，懒洋洋地道：“我有没有胆你不知道？”
话音落地。
阎邢倏地起身。
修长的腿绕过茶几，不到两步，就已经站在墨上筠跟前。
仅是凭借身高优势，就给墨上筠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大清早就找茬，”阎邢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眯眼问，“睡了一觉，还有脾气？”
就知道她还是觉得不平衡。
因为他没有跟她她想要的理由。
但是，她做出了妥协。
所以她心里有一口气。
“唔，”墨上筠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脾气也不是冲谁都能发的。”
言外之意，他算是她可以发脾气的人。
阎邢微微一怔，怒气全消。
心软乎乎、甜丝丝的，像是裹了层蜜。
半响，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收拾一下，送你回去。”
“喔。”
墨上筠应了一声。
在阎邢去给她拿帽子和外套时，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头微微歪着，盯着阎邢的背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