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行尸走肉

的书,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谢谢。”

    接过书,墨上筠道谢。

    “不,不用。”萧奕有些结巴地着,然后窘迫地转身去推陆洋了。

    坐在轮椅上的陆洋看了看墨上筠,那低头翻书的模样很是认真,不像是抱着随意的心态翻一翻、打发时间,于是没什么,而是淡淡收回视线。

    萧奕和陆洋走的时候,贴心地将门给关上了,倒是给了墨上筠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她低头看着书。

    一个退伍的海军,写了一本关于海军的书。

    ——准确来,是。

    两年的义务兵,能接触到的应该不多,但在知识点上都没有错误,应当是查阅过不少资料的。

    素来不爱看的墨上筠,这次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足足看了三个时,等她回过神之后,晚霞洒落窗边,已近黄昏。

    “叩。叩。叩。”

    三声敲门,打断了墨上筠的阅读。

    “进来。”

    墨上筠头也没抬地出声。

    声音不大,也不知门外之人是否听清,但门却在她完的那一刻被推开了。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墨上筠翻书的动作一顿,继而微微抬头,朝门口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来的是阎邢。

    没有穿显眼的军装,而是一身便服,这么热的,他依旧穿着衬衫长裤,衣袖挽起至手肘处,上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迷人精致的锁骨。

    左手放到裤兜里,右手提着她今晚的晚餐,依旧是那个妖孽模样。

    以墨上筠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从走廊路过的护士,眼角余光全部朝阎邢飞过来。

    不过,下一刻,脑袋后面长了眼睛的阎妖孽,就将门给关了。

    “今晚吃什么?”

    墨上筠将书合起来,放到了手边的桌上。

    阎邢走过来,视线不经意见从书封上扫过,但很快收回,他绕过墨上筠,将手中的晚餐往桌上一放,冷不丁丢下三个字,“自己看。”

    墨上筠斜了他一眼。

    但很快的,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什么讽刺和反驳都没有。

    她自己推着轮椅,转了个弯,正面朝向桌子,然后将晚餐打开。

    两菜一汤,一份饭,都很清淡,一点辣椒都看不到。

    阎邢站在一侧,打量了她片刻,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带着满满的不爽。

    自墨上筠住院后,每一次见到她,都是这副死气沉沉的,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可潜意识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阴郁地忒招人烦。

    “他呢?”阎邢注意到旁边的空床。

    “散步去了。”将筷子拿起来,墨上筠下意识回答着,可微微一顿,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挑眉盯着身边的人,“阎邢,你故意安排的?”

    “嗯。”

    阎邢站在窗边,往后一靠,靠在了上面,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毫不心虚地承认了。

    墨上筠凝眸,狐疑地问:“为什么?”

    “嗯?”懒洋洋地出声,阎邢神情慵懒地打量着她,用一种‘大家心知肚明’的口吻道,“两个行尸走肉凑一堆,免得打扰到别人。”

    “咔”。

    墨上筠手中的筷子断了。

    两根,齐刷刷于中间折断。

    将筷子丢到一边,墨上筠眯眼看他,声音凉飕飕的,“集训结束了,您真闲到不损人就觉得人生了无生趣的地步了?”

    “忙得很,”阎邢慢条斯理道,“把你生龙活虎的接去集训营,再把你死气沉沉地送回去,我不好交代。”

    墨上筠压着怒火,“怎么就死气沉沉了?”

    夕阳的霞光从阎邢身后斜斜洒落,拉出长长的身影,正好洒在了墨上筠身上,阴影遮住了那双狭长而凌厉的眸子。

    阎邢却笑了,不是真心的笑,倒是有几分嘲讽和阴沉,他一字一顿道:“我你的脚是你自己伤的,怎么,其他人不长脑子信了,连你也不长脑子相信你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你看到了什么?”墨上筠声音压低几许,有些闷。

    她早该想到,阎邢会看到些什么……

    她不知道阎邢是什么时候到的,是否看完了整场戏。

    她问过,阎邢不。

    她知道的是,阎邢将所有的事都隐瞒了下去,没有跟任何人“那个人”的存在,甚至连“白色粉末”都被遮掩下去。

    所有人都在怀疑她是否那么蠢,但当没有其他答案的时候,他们只能选择相信她就是那么蠢、自己伤到了自己。

    她住院这十多来,没有人跟她提及过那个人、黑鹰、白色粉末,甚至连正常的询问都没有。

    就算是集训营的演习结束、散伙、成绩汇总……都没有来打扰她。

    阎邢将事情做得如此周到,乃至于她都怀疑过那是否是幻觉。

    “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阎邢站直了身子,上前一步,晚霞在他周身镀了层光,他犹如神祇靠近,“墨上筠,你假装自己活得跟以前一样,就真觉得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字字句句,落到耳里。

    墨上筠看着他,看着那张脸,仿佛隔着那张脸看到了另一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跟前的阎邢是假的,是另一个人易容假扮的。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平静道:“跟你没关系。”

    看到她浑身的冷漠疏离,从里到外的抗拒,阎邢勾了勾唇,“对,你的事,跟我从来没有过关系。”

    空气忽的静默。

    墨上筠没话,阎邢也没再话。

    黄昏落幕,转眼间,夕阳余晖消失殆尽,外面暗了下来,只剩路灯的光亮,房间内没有亮灯,两人四目相对,可两人的身影都隐入了昏暗之中。

    渐渐的,他们谁也看不清对方的神情,纵使只相隔一米之远。

    阎邢忽然想到那日见到的墨上筠——

    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有个男人亲吻着她的额头,低声在她耳边呢喃,画面融洽到刺眼,丛林、风景、与地都变得不重要,他们的世界只剩他们自己。

    他认出了那个男人。

    那个两次都在校外等着墨上筠的男人。

    他记得那两次,翻墙而出的墨上筠,从他身边走过、自然而然走向那人的画面,没有扭捏、烦躁、不爽,甚至于刻意,而是无比的从容,如走向最亲近的人。

    而——

    这炎热的夏季,墨上筠忽然觉得冷。

    她看着近在咫尺之人,却感觉到相距千里的遥远。

    她的眼睛依旧漆黑、清澈、明亮,可眼底深处却藏着异样情绪,涌现的黑暗席卷而上,随时能将那抹明亮吞噬殆尽。

    “很明显吗?”

    最后,还是墨上筠出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很明显吗?

    她看起来正常又不正常的样子。

    “嗯。”

    阎邢应了一声,没有半分亲近随意。

    “哦。”

    墨上筠出声。

    阎邢抬起腿,朝门口走去。

    墨上筠没有去看他。

    只是,阎邢刚走到一半,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随着房间的灯被打开,外面传来陆洋惊讶的声音——

    “阎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