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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白泽须笔,庙中夜叉

    五鬼木身被灭,“姥姥”本人只余一道灵神走脱,逃入了第三层永福寺之中。

    再也看不出乱葬岗痕迹的荒地上,唯有丁檠和宁采臣二人站在这里。

    青莲、金剑隐去,只余一盏明灯被丁檠提在手里,看向宁采臣:

    “丁某却是不曾发现,宁兄竟然也有修为在身。”

    这样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正因为宁采臣亦非凡俗一流,战力可与初入人仙者相媲美,其人进入第二层永福寺一事才显得如此顺理成章。

    ——若是还停留在炼精化气阶段的低微散修,根本无法看穿隐藏在凡尘背面的、更深一层的永福寺。

    而宁采臣闻言,却是摇头否认:

    “丁兄错认了,采臣其实并未习练过道法,只不过是偶获机缘,得异人相授神笔,因而方有这番能耐。”

    说着便将那管白毫大笔在丁檠面前晃了晃,以作示意。

    丁檠微微颔首,并未进一步打探此笔来历,毕竟此处并非久留之地,有什么事大可放在之后再说。

    “此地主使者已被我逐走,但若想返回尘世,还要更进一步,将其人彻底除去才行。”

    丁檠指了指面前虚空。

    “那人已然逃入了最后一层永福寺之中,我正要追击,不知宁兄有何打算?”

    他已经向宁采臣大致介绍了此地与现实中那座永福寺之间的关系,也让对方知晓了该如何返回外界。

    如果宁采臣有意随他深入第三层永福寺,合力诛杀那“树妖姥姥”,自是最好;

    但若对方不愿以身涉险,临阵退缩,丁檠也不会过于逼迫。

    反正在此事上,多他一个宁采臣不多,少一个也不差。

    经过一番对战,丁檠自觉摸清了敌人底细,有信心独自对敌。

    而宁采臣闻言便道:

    “据我所知,这妖孽在此盘踞已久,不知谋害了多少无辜之人性命。采臣既知此事,如何有将其放过的道理?

    “我愿随丁兄一行,将那妖妇彻底灭杀!”

    说着一甩手中白毫:

    “好教丁兄知晓,此笔乃是以传说之中的瑞兽白泽颔下之须所制。昔者轩辕黄帝问其天下鬼神之事,白泽为其言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又按帝令以图写之,作祝邪之文以祝之。

    “凡是此笔所绘,名列那《白泽精怪图》上者,皆可化假为真,被采臣召唤出来应敌!”

    方才宁采臣乘骅骝赶来,又以传说中的逐瘟驱鬼之神方相氏向树妖发动攻击,都是此笔之功。

    虽然骅骝、方相之名最早见于秦汉之时,不过确实在《白泽精怪图》中有所记载,是那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上古精怪、异兽乃至于神祇之二。

    不过这管白泽笔也有一个缺点,凡是《白泽精怪图》中之物被绘出后,维持时间不过一个时辰;若是不在鬼神图章中,只是宁采臣自由所绘者,存在时间更短,连一盏茶功夫都没有。

    而且那样画出来的事物,也不会存在生命迹象,只能是一件死物。

    宁采臣三言两句,便向丁檠大略介绍了此笔功效及缺陷。

    显然并肩作战后,对他信任度颇高。

    于是二人不再耽搁,丁檠以组成手中明灯的密宗种字为凭,引动了第三层永福寺中的那点残存佛性,在面前空地上打开了一道门户,二人旋即走入其中。

    身影一闪即没。

    荒寺之外,叶月缘的身影出现于此。

    其人身后跟着一名仆役打扮的男子,将自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跟在少女身后,一言不发。

    叶月缘好奇地踏入荒寺,口中自言自语道:

    “这兰若寺还挺隐秘的嘛,我在山上逛了好久才发现了寺庙山门,也不知道燕赤霞、宁采臣他们又是如何来到这间荒寺的。”

    少女在空荡荡的大雄宝殿之中翻腾了一回,毫无所得之后便来到了殿后院落。

    入眼所见,东西厢房一者窗扉虚掩,一者门户大开,而最南边的一间独立屋舍则是看起来有过一番收拾,较之其他二人显得整洁了不少。

    叶月缘站在三间房子之外向内窥视了几眼,表情古怪道:

    “西厢房和南舍都有居住痕迹,西厢之中还摆着箱箧和包袱,应该是宁采臣所居。可是他们人呢?失踪了不成?”

    她站定不动,闭目感应了一会,忽地看往寺北方向。

    “院中有一道十分清晰的阴气痕迹,延伸至北边,或许那里有些线索也说不定。”

    叶月缘拍了拍身边的仆役,后者默不作声,掌中却有寒光闪烁,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

    少女面容凝重,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仆役身后,出了寺庙,向着北面的山林行去。

    ……

    外界,方丈厅中。

    打发走了上香女眷的无印禅师回到了自己屋中,脸色阴沉。

    “那两个毁去我长生之途的孽障竟然进入了第三层?还有一个不知所谓的小老鼠也混入了进来,她是怎么做到的?”

    平日里慈眉善目,令人信服的老和尚皱紧了眉头,全然没有半点好脸色。

    “当今之计,只能提前三身归一了,顺便关门打狗,将所有来犯之敌彻底坑杀在此!

    “我自得到这个脱困的法子后,辛苦谋划数十年,如今一朝覆灭,定要用敌人血肉偿之,以慰我心!”

    无印和尚走出方丈厅,回首看向寺后的那座九层塔楼,其上雕满了长不径尺的精美佛像,一排排地结跏趺坐于莲台之上,其数可以万记。

    “哼!”

    老僧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伸手一招,八角九层塔楼拔地而起,化作一尊宝塔落入无印和尚手中。

    万佛塔的离去引发了不小的震颤,永福寺内的僧人和香客先是一阵惊慌,以为是地龙翻身,正准备寻空阔地带避险,却见寺后那座十余丈高的佛塔拔地而起,在空中缩成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不由惊呼连连。

    “是菩萨显灵了!”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听着前面传来的喧闹之声,牛山濯濯的老僧一脸嗤笑:

    “果然是一群愚夫!”

    他右手托塔,左手持着九环锡杖,头戴五佛宝冠,身披绯色袈裟,看起来宝相庄严。

    然而周身阴风缭绕,只是一步迈出,便消失在方丈厅外的院落之中。

    “方丈,那万佛塔”

    有小沙弥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正准备向德高望重的住持老和尚汇报万佛塔消失一事,然却毫无所得,寺里寺外都没有发现其人踪迹。

    “奇怪,方丈去哪了?也没见他老人家外出啊”

    败叶填溪水已冰,夕阳犹照短长亭。

    何年废寺失题名。

    “丁兄这半片《浣溪沙》却是合景合情,出口成章,不知下半片又是如何?”

    站在较之第二层永福寺更显荒颓的山门之前,宁采臣听见丁檠口中所念,不由好奇发问。

    丁檠闻言失笑:

    “此词非我所作,乃是一位唤作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