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腿脚不利索,就把我差使过来了。”她走进来,拉了椅子坐下,手撑在圆桌上,支着下巴冲骆怀雨眨眼睛,语气顽皮地说,“骆爷爷,您赶紧道个歉,道完歉就开饭,我这还饿着呢。”

    比起江家,陆声更讨厌骆家,江家摆这寿宴就是让大家来看骆家笑话的,哪能少了她。

    陆声娇俏地催促:“快些,骆爷爷,大家都饿着呢。”

    帝都四大世家的江家、陆家,还是头一回站在一个阵营里。

    骆怀雨手里茶杯都要捏碎了,脸色铁青地站起来,面向江织,弯腰欠身:“都是老头子我教导无方,对不住了。”

    这腰一弯,从明儿个起,这骆家就是整个帝都的笑柄了。

    江织捂嘴咳着,‘无暇’表态,让他一个七老八十的长辈弯了十几秒的老腰。

    席间,有几个不懂事的小辈们,没忍住,交头接耳地戏谑取笑,骆家祖孙三人,各个脸色难堪。

    “咳咳咳咳咳……”

    江织又开始咳了。

    江老夫人赶紧给他顺气:“咳得这么厉害,怕是那海水伤了肺。”老夫人又看向骆怀雨,一口一个亲家公,“亲家公啊,我听说你那有株灵芝,既然你也想弥补我家织哥儿,不如就把灵芝送过来给他补补身子吧。”

    骆怀雨:“……”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脸都憋红了。

    那几个不懂事的小辈,笑得更不懂事了。

    帝都谁不知道,骆家有株宝贝灵芝,是真宝贝,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骆家从一个盗墓的手里收过来的,陆家的大公子身体也不好,陆家老太曾经去骆家讨过药,开出了五千万的高价,骆家也没卖,这番江老夫人却要空手套白狼。

    不管是论财力还是势利,骆家都矮江家几个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礼也赔了,这‘补偿’,忍痛割爱也得给。

    骆怀雨青着脸:“我明天就叫人送过来。”

    江老夫人这才满意了:“吩咐下去,开席吧。”

    这账到这里就算算完了,可菜还没上来,又起了骚动。

    “啊!”

    是一声尖叫。

    众人回身看过去,就见从天而降的一股水柱汹涌地喷下来,刚好,对准还没来得及回座位的骆青和。

    那水柱不小,骆青和瞬间被冲力推到,撞开一把桌子,摔到了地上。

    刚好,薛宝怡就坐那一桌。

    “卧槽!溅我身上了!”

    他跳起来,赶紧躲开,并且嫌弃地跺跺脚上的水。

    这大冬天的,那水冰得刺骨,变故发生得太突然,毫无预兆,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骆青和就已经被水喷得站不起来了。

    江老夫人赶紧让人搀着江织往后退,省得被殃及了,问旁边的江川:“怎么回事?”

    管家抬头看看那水柱,好像是从楼顶喷下来的,上面暗,什么也瞧不清。他摇头,也搞不清状况。

    水柱还在对着骆青和猛喷,她眼睛都睁不开,蜷在地上打滚,打理精致的妆发全部乱了,像个狼狈的疯子,终于忍不住,开始叫了。

    “停!”

    她刚张嘴,那水柱就趁机往她嘴里灌。

    “咳咳咳……快停下来!”

    “爷爷,爷爷!”

    水流把她脸都冲僵了,鼻子和嘴巴里全是水,头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外套的扣子在她挣扎时就脱开了,里面是正红色的礼服,因为水柱的冲力,裙子被撩了起来,露出了穿着肉色丝袜的大腿。

    骆家的大小姐,怕是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她毫无形象地抱着脸大叫:“啊——啊——啊——”

    没有谁上前,天寒地冻的,大家都躲得远远的,一滴水都不想沾。

    这水柱喷得又远又大力。

    周徐纺很满意,眯着一只眼睛瞄了瞄,对准骆青和的脸,发射——

    “啊——啊——啊——”

    哼,让你泼别人酒!

    再眯了眯眼睛,她对准骆青和的大腿,发射——

    “啊——啊——啊——”

    你的走狗让江织喝海水,我就让你变成落水狗!

    哼!

    周徐纺再对准,再发射——

    “啊——啊——啊——”

    骆青和一只手抱住头,一只手去扯裙子,还是晚了,肉色丝袜下湿透了的内衣若隐若现……

    周徐纺一只手拿着水管,一只手捂嘴,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楼下,乱得一塌糊涂。

    骆青和叫得很惨烈,很狼狈,在水柱把她裙子冲起来的那一刻,她就没有理智了,水流太大,她睁不开眼,也站不起来,只能大喊大叫地呼救。

    “爷爷!爷爷救我!”

    “快停下来!”

    “快停啊!”

    这么毫无形象、颜面尽失的骆家大小姐,在场的众人也都是第一次见,平日里高高在上得很,这冷水一浇,不也只有尖叫的份。

    唐想走到骆怀雨身边,低声说了句:“有人在楼上。”

    骆怀雨沉着脸,喝斥了一声:“颖和,快去把你堂姐扶起来!”

    骆颖和愣了一下,立马往后躲:“我不要,好冷。”

    自家人都不上前,还指望别人上前?骆青和平日里清高冷傲,商场上又狠辣独断,院子里大多是等着看她笑话、看她出丑的人,谁会上前去沾一身冷水?

    这时,江老夫人发话了:“去把骆小姐扶起来。”

    江家的下人这才去扶人。

    只是扶起来没用,那水柱跟长了眼睛似的,就盯着骆青和一个人喷,而且喷得很准,就喷脸和大腿。

    这人刚扶起来,又被水冲倒了。

    “楼上有人在搞鬼。”骆怀雨起身,怒目看着江老夫人,大发雷霆,“你们江家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这解释,现在也给不了。

    江老夫人先陪了不是,下令护着骆青和,继而又吩咐下人:“你们几个去把宅子的出口堵住,你们几个把客人都带到屋里去。”都安排好后,再道,“江川,你上楼顶去看看,是谁在上面闹事。”

    江川应了话,往楼上去了。

    就在这时,有人跳出来说:“我知道是谁。”

    是明家的老六。

    “小六,你给我回来!”这个不安生的!明松定赶紧把自家的傻儿子拽回去。

    他这儿子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还在嚷嚷。

    江老夫人听见了,便问:“明小公子觉得是谁?”

    明阳花大声道:“是地狱使者黑无常大人。”

    众人:“……”

    明松定扶额,他是上辈子造了孽,生了这么个玩意,明家也不是暴发富起家,世世代代从商,家底不错,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弄错了,这辈出了这么个‘傻子’。

    明·傻子·阳花牢记他身为人间使者的任务,站出来,振振有词道:“你们别不信,我是人间使者,能看到鬼差,在上面喷水的,就是黑无常大人。”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是那么牛逼,语气不禁高亢了,“黑无常大人说了,这个女人罪孽深重、无恶不作,索命之前,要先惩罚她一下。”

    “……”

    众人都看他,像在看智障。

    明松定恨不得扒个洞钻进去,顺便把这个智障儿子也埋了,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给我闭嘴!”

    明阳花不闭嘴,他还没说完:“黑无常大人还说了,你们骆家犯下的罪孽下面都知道了,也都记着,不是报应不报,是时候未到,让你们骆家仔细点,天黑别出门,也别再出来害人了。”

    就是这一刻,明阳花对黑无常大人的敬佩之情,突飞猛涨。

    当然,他还是怕鬼的,所以黑无常大人的吩咐他不敢忘。他挺直后背,面向众人,慷慨激昂地道:“还有你们也是,黑无常大人说了,不要作恶,不然,她会一个一个去找你们。”

    他爹要崩溃了。

    “小六!别乱说话!”

    明阳花信誓旦旦:“我可没有,就是黑无常大人,不信等那管家下来你们问问。”

    众人心想,明家这个八成是中邪了,前阵子不是在海边也被‘女鬼’吓到了吗,还进了医院,从那之后就总说自己能看到鬼,估计是精神失常了。

    明家该请个道士了。

    再说楼顶。

    江川刚上顶楼,就看见一个黑影,他大喝:“谁在哪里?!”

    那个黑影转过身来。

    江川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鬼、鬼……”

    黑漆漆的一团,唯独一双眼珠子是血色的,发着幽幽的光,头上还有湿漉漉的东西在往下滴。

    哦,是周徐纺‘玩水’玩嗨了,被呲到眼睛了。

    她把水管扔了:“我不是鬼。”

    “你——”

    没说完,江川瞠目结舌,动不了了。

    就一眨眼的功夫,那只鬼就‘飘’到了身边,他整个人被定住了,瞳孔放大,恐惧至极。

    耳边,那个声音低低的,她说:“我是黑无常大人。”

    说完,她又‘飘’走了,还是一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十几秒后——

    “鬼啊!”

    江川是哆嗦着腿跑下来的。

    江老夫人见人下来了,立马问:“江川,怎么回事儿?”

    腿一软,江川就坐在了地上,他大口喘气,头上大汗淋漓,目露惊恐:“老……老夫人。”

    “惊慌什么,是谁在上面?”

    江川也六十多的人了,这么一吓,快要晕厥,他嘴唇发白,结结巴巴道:“她她她说,她是……她是黑无常大人。”

    明阳花抱着手,哼哼了一声,语气不禁有小骄傲了:“看吧,我就说了,是黑无常大人。”

    是法力无边的黑无常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