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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重色轻子

能长平,不能用力,也不能再好好地按摩揉捏,小意温柔地伺候陛下了!

    文臻那个贱人!

    闻近纯悄悄站起,向前摸去。

    所以,她需要新的筹码,新的依仗!

    比如,玉玺。

    如果她能拿到玉玺,她就有了和陛下谈判的筹码,可保自己永不失宠。

    陛下素来最注重这些,届时她便是要做皇后,陛下也会答应!

    闻近纯被那皇后两字刺激得眼眶充血,连手腕伤口都再次疼痛起来。

    在她的猜想里,玉玺怎么说都应该还在景仁宫内,为此多次在景仁宫周围梭巡,奈何那宫殿一直看守严密,直到今晚,换班时刻,眼看一个小太监缠住了孙总管,她也趁机溜了进去。

    刚进去,在书架上还没翻两下,就有个孩子进来了。

    她急忙躲在书架后,却看见那孩子冲那榻去了,她以为这是个来偷东西的小太监,正准备杀人灭口,忽然听见司空群过来的声音,而那孩子竟然无比机敏,若不是她反应快,现在被司空群发现的就是她了。

    但那可恶的小贼,也把她给踢到了这里。

    闻近纯有些恼怒,但也有隐隐的欢喜,她有预感,玉玺如果不在书房的话,就一定在这底下。

    虽然这底下定然藏着极大的秘密,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脱掉鞋子塞进怀中,怕软底绣鞋依旧会在这空旷的地下发出回音。面前是好几条四通八达的道路,给人的感觉像是整个皇宫的地下都被挖空了一样。

    闻近纯越走,心下越寒,她觉得这个秘密之大,应该已经超越了她的想象。

    岔道很多,她不知该如何选择,低头看看,有一条道路灰尘少而印痕杂,便选择了那一条。

    刚要走入,忽然听见人声,她身形一闪,躲在一处拐角后。

    几个人从密道里匆匆过去,边走边低声交谈。

    “上头好像机关被启动了……”

    “先暂停所有机关,得去查看,不行的话得全部重新设置。”

    “怎么到现在才出来?这事儿不能耽搁。”

    “还不是大师和晴明又意见相左了。大师要说陛下在紧要关头不能打扰要转移入深室,晴明说情况不明看看再说。这两人不对盘也不是一次了。”

    “以前两人不是相处挺好么?”

    “嗐,那不是因为陛下在嘛!现在陛下一日清醒也没一个时辰,如何管束得这两人?”

    几人咕哝着过去,片刻后,人影一闪,闻近纯出来,一脸惊骇。

    她听见了什么?

    陛下?哪个陛下?

    先帝竟然没死么?

    闻近纯只觉得晴天霹雳,眼前发黑,如果先帝没死,他为什么要诈死?如果先帝没死,便必有所图,那么新帝这帝位能坐几天?

    她的皇后梦!

    那个美梦眼看就要化为泡影从指尖飞走,闻近纯反而迅速冷静下来了。

    天意让她落入此处,听见这绝大秘密,那么就说明她命中自有无上富贵,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此刻机关都没开,要抓紧这天赐良机!

    闻近纯快步小跑起来,像一只黑色狸猫越过长长的甬道,直到看见一座黑色门户,门半掩着,里头有步声传来,却无人说话,只有一种古怪的声音断续不绝。

    过了一会,一个语调有些僵硬的男子道:“修行人今日护法已毕,到了入定听天时辰了,告辞。”

    闻近纯躲在暗处,看见一个金色长袍金色脸容的光头男子出来,那人赤着半边臂膀,一步步走得甚是稳重。

    他去了右边房间,过了一会,小太监晴明走了出来,盯着那男子背影,轻飘飘地哼了一声,打了个呵欠,走到外厅的角落里喝浓茶,拼命搓脸,又伸展双臂,发出一连串的格格之声。

    趁着他背对房门,闻近纯闪身而入。

    晴明一个懒腰伸到一半,忽有所觉,霍然便要回身,隔壁屋子的金脸人忽然探出头来,道:“还请晴明太监好生护法,切不可离开一步。”

    晴明听见“晴明太监”四个字就火冒三丈,奈何也无法和这个番邦和尚讲清楚中华文化里称呼的各种讲究和禁忌,半晌只生硬地道:“这个要你说!”

    和尚一本正经地道:“好的,修行人会说的,每日都会嘱咐晴明太监。”

    晴明:“……”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秃驴剥皮吃肉!

    大师关上了门,但晴明给气得起了逆反心理,偏不肯回屋,坐下来慢慢喝茶。

    屋子里,闻近纯一眼就看见了华丽龙榻上的永裕帝。

    亲眼看见的冲击更大,她却很快冷静下来,二话不说拔刀在手,便向榻前逼近。

    榻上的人却忽然微微一动,闻近纯吓得猛地往旁边一蹿,撞着了榻角。

    好在永裕帝只是一动便不再动弹,闻近纯却余悸犹存,忽然想起听那几个人说皇帝偶尔还是会醒的,心想可不要正好将他惊醒,当下也不敢再动手,转眼看见榻角处褥垫被撞歪,心中一动,想起当初燕绥就是在龙榻上被刺了一刀,燕绥那样的人都会被刺,可见皇帝喜欢在榻上设置机关,且既然已经获得了莫大成功,那么必然会继续。想了想,见榻边有掸尘用的硬柄长拂尘,便取了来,伸长手臂,隐在榻边帐幔后,一边不时地向外看,一边不停地用拂尘点点戳戳。

    戳了好一会儿没动静,闻近纯心生焦灼,想着晴明随时可能进来,顿时眼前发黑。忽然看见床上一动不动的永裕帝,想着这样多疑又狡猾的人,他要藏一样东西,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在榻上是肯定的,永裕帝看上去像在养伤或者在养病,缠绵床榻这种,重要的东西一定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不如此不能放心……闻近纯目光忽然落在雕龙画凤的榻上。

    这里是地下密室,所有陈设都相对简单,这龙榻却精雕浮凸,华美绝伦,透着一股格格不入。

    闻近纯的目光又落在皇帝下垂在榻边的手上,继而落在那一处榻边。

    那里是榻中处一处浮雕,巴掌方圆,九龙盘旋游舞,雕工精美之极。

    其余四处也有这样的雕饰,但是材质似乎却有些不同,闻近纯久在皇宫,自然看出其余部分这样的雕饰,都是木质浮雕再饰以金粉,常规操作。

    唯独这一处,感觉玉钩金骨,熠熠生辉。

    拂尘的柄,轻轻一敲,果然,金声玉振。

    传说中玉玺正是九龙浮雕!

    玉玺竟然嵌在这木榻床围的正中,看上去就像普通雕刻一样!

    闻近纯一阵狂喜,立即蹲下身,长长的指甲摸索一阵,插入玉玺缝隙,向外一拔。

    咔嚓细响,她保养很久三根长指甲全断,玉玺也落入手中。

    闻近纯也顾不得疼痛和喜悦,她已经听见晴明回来的脚步声!

    而榻上取出玉玺的地方露出一个黑黑的洞,一眼就能看见,闻近纯急得无法,目光忽然落在皇帝放在脚踏上的便鞋上,灵机一动,便将便鞋一只歪着一只竖起,正好挡住那洞。

    随即她闪身入帐幔。

    刚刚藏好,晴明进来了。

    闻近纯心脏狂跳,拼命按住心口,玉玺冰冷地贴着心口肌肤,她整个人都为此刻的惊险紧张和日后的无上荣华而激动得颤抖。

    晴明进来后依旧心思重重,也没靠近龙榻,就坐在一边发呆,时不时哼一声,每哼一声闻近纯便心惊肉跳,以为他发现了自己。

    晴明坐了一会儿,咕哝道:“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什么时候来……”话止住,打个呵欠。

    闻近纯无心偷听,此刻度秒如年,就盼有什么事能将晴明再唤出去,又怕那和尚入定完毕再进来就完了。

    等了好一阵,渐渐没了动静,闻近纯冒险探头一看,晴明头一点一点,竟然在打盹。

    闻近纯又欢喜又不安,想要趁此机会出去,又怕有诈,想了一会终究一咬牙,悄悄出了帐幔,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刚要出去,忽听晴明“咦——”一声,要抬起头来。

    闻近纯心咚地一声落地,心跳几乎都停了。

    此刻她正在门口,四周毫无遮掩!

    却在此时床上皇帝一声咳嗽,晴明抬起的头瞬间转向了皇帝,闻近纯再不迟疑,一闪身出了门。

    晴明往榻前走,忽然狐疑回头,门口哪还有人影。

    闻近纯蹑足狂奔,经过右侧房门,就是那个和尚入定的房间,那门紧闭着,她转过那房间,看见房间侧面一个管子,此刻那管子正簌簌微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通过管子落下来。

    而那房间有透风的小窗口,她猫腰从窗下过时,嗅见一股熟悉的淡淡香气。她时常伺候太子书房红袖添香,闻得出这是一种很珍贵的墨的香气,量少昂贵且形制风雅别致,在天京只有很少懂得欣赏且有财力的人才会用。

    闻近纯心中掠过一个念头。

    这一看就是个番邦和尚,居然对中华文化如此功底深厚?

    这念头一闪而过,她以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狂奔而去。

    她狂奔而过,衣袂带风声响起,那异族和尚的房门忽然打开,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想要呼喊,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神情,闭上嘴,将门又关上了。

    闻近纯回去时候又遇上先前去查看机关的人,几人再次边走边谈,都说没发现人,会不会混进来了?赶紧去里头密室好好查查,闻近纯等他们走过,回到最初的密道之下,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好在出去时一般都不会启动机关,着实也是她运气好到逆天,正巧就钻了那么个唯一的空子。她到了顶头,凭着先前进来的残存印象,摸索了半天,竟然顺利开了机关,再次从那小几下钻了出来。

    只是一钻出来,还来不及为那爬行时摩擦出来的满身伤痕嘘一声痛,就看见了一张惊骇的大脸!

    是折腾半夜还没睡的景仁宫管事太监孙仁!

    孙仁今夜可谓过得跌宕起伏,先是有人送对食的鞋垫来,然后司空统领巡察,然后德妃来闹事,总算人都走了,好不容易回来例行转一圈,就忽然看见了纯妃娘娘!

    孙仁一声惊叫未及出口,就看见对面的狼狈美人眼神忽然一厉,手一抬。

    一道寒光闪过,下一秒没入他腹中。

    闻近纯冲了上来,一手捂住他的嘴阻住了最后的喊叫,一手抓起小几上的汗巾往他肚腹上一塞,连鲜血带肠子都塞了回去!

    然后她再次开启机关,小几移动,洞口露出,她用尽全力一掀,孙仁的尸首砰地栽入,伴随一阵比先前更猛烈的咻咻之声和暗器扎入人体的闷响,随即洞口关闭。

    闻近纯脱力般地靠在榻边,大口喘气,随即又勉力站起,撕下帐幔,将地面和榻上溅上的零星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做完这些她便潜伏在景仁宫内,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等着凌晨护卫第二次换班,由她早就安排好的侍女前来吸引护卫注意力,自己弯腰弓背,借着地形的隐蔽,熟门熟路地出了景仁宫。

    凌晨的风刮骨般的寒。

    闻近纯抚摸着怀中的玉玺,却觉得那一处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热得她满身血液如沸,恨不得能仰天狂笑。

    她,就要做皇后了!

    到那时,什么文臻,什么母亲,什么弟弟,都要跪在她的脚下,喊皇后娘娘!